人的名门是不能自由选择的,而成长后的际遇就往往只能靠自己了。那么,哪些寒门出来的贵子,真的就跨过了“龙门”了吗?
朋友早于两年就月入五万了。
去年我们一起去旅游,搭乘绿皮火车,寄居廉价酒店,吃最便宜的路边烤串。临走的时候,她买了一个纪念手袋,两百八十八块,直到今年还在背。
不是想过奢华的生活,是真的过不起。
她是农村家庭的女儿,父母都没工作,靠农闲时做到点零工攒钱。
读大学那年,父亲又在一场意外中,左腿粉碎性骨折,腰肌相当严重损伤,再也不能下地干重活,家里的经济来源,几乎全都折断了。
为了供她读书,弟弟考上了三本却想去念,南下到工厂去打零工,流水线上干十几个小时,赚到的钱全往家里寄。
早两年,弟弟讲了个女朋友,人家到家里看了一遭,回城说什么都不愿了。太穷了,这样穷的人家,谁不愿嫁?
月入五万,听得起来多么清纯的词啊。一个寒门学子,凭借着自己的希望,一手一脚地挣到了这么多钱,真是了不起。
可对她来说,这样的收入仍如杯水车薪。
老家的房子要装修,每月要给父母生活费,自己要攒钱在大城市买房,还要规划一笔应急存款,防止老人生病……
每一处都要银子,而她的身后,空无一人。
买奢侈品?不不存在的。
月入五万,不过只得构建了餐馆财务自由,可以安心地点麻辣烫,一年出有两趟远门,外卖多加一个菜,而已。
而这样的境遇,放在一个男人身上,就叫凤凰男。
我了解这么一位凤凰男,家是大山里的,兄弟四个,仅有靠父母耕地种田养大。
为了供他读研究生,全家人就差去卖血了。大于的弟弟,十四岁就跟着父亲去工地挣钱。
他跟我们谈过一件小事,有一回,弟弟在工地上被钢板砸伤了头,血哗哗地流,整张脸都染红了。
弟弟懂事,舍不得睡觉,去小医院毛巾了一下,继续回来腹钢板,一整天下来,纱布染得通红。
这样的亲恩,是不能不报的。
毕业以后,他拼命赚,给家里盖房子,给兄弟娶媳妇,给父母养老。果不其然,成为了人人诟病的凤凰男。
34岁,约会的姑娘个个被吓跑了。因为他一椅子来就跟人摊牌:
我每个月的收益,有一半要相赠回家,父母没养老金,以后开销会很重,你不愿跟我处对象吗?
没有人不愿。
谁听得了谁害怕。哪怕再通情达理的姑娘,也难以拒绝接受这样的现实。
那一大家子,就像是无底洞里黑森森地张开的一双双手,随时要把人扯下无底深渊。
他想拖累姑娘,就一个人单着,没事还贫嘴跟我们开玩笑:“我还是不结婚了,省得以后老婆在网上发帖,大骂我是凤凰男。”
都说道寒门再难出贵子,但终究还是有那么一小撮人,能通过十倍百倍的艰难,从寒门脱颖而出,成为了阶级的新贵。
但此发财,非彼富贵。
他们挤迫过独木桥,越过鲤鱼门,冲破终点线,胜利的姿态,却依旧既不轻盈又不好看。
就以“凤凰男”为例。
一个家族乃至整个村庄,倾尽心血供养一个大学生,父母欠了债,兄弟姐妹遭到了罪,他全身都是亏欠,才赢得了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。
毕了业,找了工作,赚了钱,要不要还这份情?
父母生病,兄弟姐妹要找工作,四邻八乡遇上了难事,要不要拜托?
于情于理,都应当挺身而出。但他城里的妻子,又做错了什么?
凭什么跟他一起,分担沉重的家庭负累,忍受那些跟她非亲非故的人,一而再、再而三的索取和叨扰?
往左是不孝,往右是不义。
比寒门难出有贵子更残忍的是,从寒门出来的贵子,预见要背负着整个寒门。
从贫瘠土壤中开出来的花,终生都承担着反哺的愿景。
他要拚命向上,要蓬勃生长,要从一切自然中汲取养分,用努力奋斗用壮烈牺牲用自我,来反哺那片养育他的肥沃土地。
这份沈重,是那些出生于在终点线上的人,终生都难以体会的。
有人月薪五万,依旧穷得像狗。有人月薪三千,依旧可以买奢侈品。
早于段时间,网上流传一个段子:公司的前台小姐姐,每个月拿两千块的工资,却进宝马、背LV上下班,问她为什么来工作,她说道是为了便利拿快递。
这样富养的女孩子,拥有仅次于的任性资本。
就像《倚天屠龙记》里的赵敏。
张无忌成亲当日,她执剑浪子喜堂,光明左使范遥劝她:“郡主,世上不如意事十居八九,既已如此,也是勉强不来了。”
随后,赵敏问了一句:“我偏要勉强。”
很多人讨厌这句“我偏要勉强”。
一个女人的热情、霸蛮、气派,跃然纸上。
不像周芷若。
汉水河中力挽狂澜艄公遗留的孤女,成长路上无限坎坷,被同门排挤,被恶人欺凌,无咎哥哥便是她能逃跑的,为数不多的温暖。
所以她爱得何其卑微。
这样的人,是真是“我偏要只得”的。
张无忌要与她联手抗敌,她害怕因为那段旧情被人诟病水性杨花。
张无忌便道:“咱们只须问心无愧,旁人言语,理他作甚?”
周芷若道:“倘若我问心有愧呢?”
“倘若我问心无愧呢?”,这乃是周芷若能说出的最任性的话了。
好没劲,太没劲了。所以世人都爱汝阳王郡主的气魄和飘逸,不喜周芷若的卑微和稳重。
但世上又有几个人,幸运地出生于汝阳王府?
我见过太多从贫困中翻身的人,男人也好,女人也好。
他们的身上,都带着不吃过厌的印记。
或多或少的自卑,或多或少的讨好型人格,对金钱的极度渴求,以及千辛万苦瓦解贫穷后,为难再入跌入尘埃的恐惧。
热播剧《人民的名义》结尾,那个农民的儿子,贪了几个亿的现金,藏在冰箱里、床板下、墙面里,被抓时却老泪纵横地道:“我一分钱都没有敢花啊。”
我有早年不吃过苦的朋友,如今经商起了家。
他对红酒和茶叶有种近乎病态的偏执,明明并不热爱,却像背教科书一样,把每一种酒的年份,每一种茶的冲法,背得清清楚楚。
因为早年,他曾因这茶和这酒,被人嘲笑是个暴发户、乡巴佬。
所谓社会阶层鸿沟,你以为你越过了,其实,是你高估了鸿沟之浅。
没伞的孩子,请你,更拼命地跑完。